世界说专员 方亮

自从俄罗斯军事干涉叙利亚之后，立刻发现了卷入这场乱局的现实代价：10月31日俄罗斯客机被恐怖组织ISIS的西奈半岛分支放置了炸弹之后，11月24日，俄罗斯一架苏－24战斗机在土耳其和叙利亚边境叙利亚一侧坠毁。土耳其武装部队总参谋部发表声明说，土军在该架战机闯入土耳其国境后，多次警告未果，才予以击落。

双方立刻把责任推给对方。土耳其驻俄罗斯大使在推特上严重声明：“请注意，土耳其的警告必须被严肃对待和遵守。”而普京随即发表声明，否认军机闯入土耳其国境，说这是“恐怖主义者的共犯在俄罗斯背后捅刀子”，还指责ISIS的石油是通过土耳其运出的。

△2015年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联大一般性辩论发表演讲

目前最直接的问题自然是，土耳其这么做到底是纯粹是本国政府的意志，还是有美国首肯或默认。从普京的初步发言看，俄罗斯从获得的信息和情报判定，还是把这件事事情限制在“俄土关系”框架之中，没有蔓延和扩大到俄罗斯和“北约”以及美国关系中。外界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到这次事件的真正起因。

战机被击落，是对普京在中东施行“反恐”+“反输出革命”的“两层皮”战略构成了重大挑战，普京9月挥师叙利亚的同时，也在联大上抛出建立国际反恐大联盟的提议，并将西方”输出革命”解释为恐怖主义泛滥。在普京的世界观和宣传中，西方输出革命和恐怖主义是一体两面，俄罗斯的行动是“反恐”和“反输出革命”的结合，这就是普京在全球各国最明确支持阿萨德政权的原因。

△11月16日，俄方表示俄A321客机西奈半岛空难事件系遭恐怖袭击

在与奥巴马闭门会谈后，俄军正式开始在叙利亚轰炸。反恐与冷战风格的“反对西方输出革命”是同时进行的，而后者就以保护阿萨德政权为主要内容，凸显不同政治体制包含地缘对抗内容的对抗，普京将两个目标联系在了一起，成为普京反恐的“两层皮”。

而当土方将俄战机击落，扰乱了战局，如果在反恐之外，俄罗斯再开战线，就会弱化“两层皮”中的意识形态这层皮，若俄罗斯和土耳其开展军事冲突，则两张皮的粘连关系将立即消失。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普及为了保持利用反恐来实质反西方输出革命这一战略，要么必须淡化这一事件的影响，要么要把土耳其这个行为往“两层皮”上套。从普京的声明看，他采取了口头把土耳其形容成ISIS的恐怖主义共犯、帮助ISIS运输石油的逻辑。

那么为什么普京一定要实施该“两层皮”战略？因为他需要通过对外伸张来谋求其体制在俄国内的合法性。普京政治从2012年以后就走上了”内政无能地缘补”的道路，这才接连有了乌克兰危机和出兵叙利亚。要知道，这些都是在俄罗斯经济极端困难的背景下强行做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内政考量，“两层皮”战略才显得格外重要。因为两层皮等于界定了俄介入的程度：打叙反对派，却又不与西方闹翻，反恐，却不陷入苏联阿富汗战争那样的泥潭。因为普京清楚俄罗斯国力无法支持与西方和“伊斯兰国”真刀真枪的对抗。从目前已有的情况看，他脱离“两层皮”战略的可能性很小。

当然，作为民粹政治中成长起来的强人，普京终究要给民众一个说法。他不会接受”摔跟头”这样的舆论发酵。而如何操作才能避免这样的舆论被动，普京会有自己的手腕，这反倒是无法预知之事。A321空难问题上，他成功地等到了巴黎恐袭，避免了舆论被动。这次的问题上，他也会有手腕。

但千万不能忽略土耳其的情况，该国的下一步行动也会影响普京的策略。无论有否美国首肯，土耳其这次的动作都十分果决。而且在对外表态中，土方明确承认，就是他们击落了俄战机，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结合不久前俄战机轰炸叙利亚北部土库曼人聚居区所引起的土民意反弹，土方这种果决似乎有了一种民族主义框架下的解读。在土国内流传的视频中，大批土库曼人被炸死炸伤，这些都很容易激起土耳其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而从9月最后一天俄方开始在叙轰炸开始，土方就数次指责俄方侵犯土领空，甚至曾闹出过俄军战机被击落的消息，尽管它最终未被确认。土方这次的果决成了对俄态度的延续，而在土内部自然也是加分的。